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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王策三十八—— 铁血柔情

2023-08-16 01:31:11 来源:哔哩哔哩

经过数天的航行,鲁岱(曼枢)率领三千临州军顺利在预定地点登陆。接下来,他们将掉头向南行军。大家都十分紧张,报告说舞亭附近出现了胡人。这里距离舞亭有步行五天的行程。如果他们顺利南下,那么便可以瞬间扭转临州局势。然而一旦他们遇到了胡人,那将是灭顶之灾。在他们中午行军时,他们就知晓了答案。


【资料图】

胡人突然在西北出现,敌人立即发动了进攻。鲁岱(曼枢)率军击退了他们。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果然,没过多久,胡人再次发动进攻,数量是之前的五倍!他们完全将临州军包围起来。临州军士兵开始慌乱。就在这个全军即将倾覆的时刻,鲁岱挺身而出及时冲到前线指挥,他高喊:“既弃生奔死,何苟生?”

众将士清醒过来回答“不敢!不敢!”鲁岱继续鼓励将士“君赴死,岱亦赴死。”临州军在他的感召下重新团结起来。他们冒着胡人骑兵四面八方的射击和重重包围,艰难地转向舞亭前行。赵策在夺取临州后,为了防止胡人侵袭临州,在舞亭修建了一座要塞。虽然尚未完工,但那里已经可以驻军,而且还囤积了非常丰富的物资。

与胡人遭遇的第一战,鲁岱的部队陷入重重包围,伤亡近三分之一,部队士气受挫。然而鲁岱却保持着一个坚定的信念——无论多么艰险,他也要把部队带到舞亭。他们也十分清楚接下来自己即将面对什么——胡人将会源源不断地增兵,准备将他们困死。鲁岱将阵亡的将士们埋葬。不知疲惫地继续激励全军将士,就在这种目标明确,并且以自己的性命亲身反复示范的鼓舞下,全军士气逐渐振作起来。哪怕前方是十倍于己的敌人,他们也不再畏惧,勇往直前。

前进的路上他们不断地遭到敌军阻挠。粮草耗尽时,鲁岱指着远处的野桃林:“桃花一路陪伴我们,就算葬身于此,也有它们为伴。桃花落地万物生,从此以后我军就叫‘桃花营’。我们现在就像这桃花一样,桃花营为天下!我为桃花营!”

众将士被激励得热泪盈眶,他们也跟着大喊:“桃花营为天下!我为桃花营!”

随后,再次发起突围。又再次被包围。他们毫不退缩。再突围。又被包围。敌人数次企图分割他们都被他们顽强地击退。双方激战七天,大小战斗数十次。桃花营就在这种几乎不停歇的战斗中艰难前行。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与肉的代价,每次战斗结束后大家左右回望,庆幸自己和战友得以幸存,或者替身边失去的同伴感到悲伤、同情,与逝者道别。负伤不能前行的人则把身上珍视的东西托付给袍泽兄弟,或者仅仅是陌生的同伍乡友,然后便自动留在队末或阵尾,悄无声息、从此永远地消失在世间。从坚定到绝望,再坚定,再绝望,他们的经历常人无法想象。

在与胡人交战的第九天,他们再也无法前进。此时敌人的兵力已经引起了数百里外车骑将军和骁骑将军的注意,敌军便夜以继日地加紧围攻。

他们对桃花营劝降,鲁岱断然拒绝并立即率领将士们进行突围。他亲自作为先锋在敌军当中反复冲杀,为部队开辟道路,救出被围士兵。他在战场不知疲惫地奔驰,打败了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他的心中别无其他,只有必胜的信念。因为只有这样,桃花营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再强大的内心也将面对可怕的现实。无论他们是多么的顽强,消灭了多少敌人,无论他们是多么的无畏,他们最终会耗尽体力。

同样,不管鲁岱多么无畏、英勇。伴随他冲锋陷阵的将士们却在一一减少。再一次杀回本阵之后,忽然之间,他觉得视线模糊,世界变得朦胧并暗淡下来。他感到自己很疲惫。望着己方将士惊骇的神情,他低头看看自己,才发现自己经身中十余箭,多处受伤。他的甲衣已经染红。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

没人知道他心中经历了什么,但桃花营众将士都看到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然坚信这支部队能够坚持下来。没有力气举起马刀,他就抬起手臂指向前方。没人知道他的眼前是什么样的景象。然而大家都切身地感受到,鲁将军所背负的是他们所有人的使命。除此之外还有生存的希望——他们隐约听到了汉军的战鼓声。随之而来的就是胡人后方突然陷入混乱。以及,逐渐清晰的汉军战旗……。

那是舞亭的援军!

数百里之外,赵策收到了桃花营陷入包围的噩耗。他非常清楚,胡人将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围困死。另一个坏消息是张俨的迅雷营在饴山[1]遭到诸葛宑(机叔)叛军的阻截,迟迟不能攻克。两线失败,他又焦急、又失意。自从赵策掌控桑州以来,他时刻都在提防着临州和桑州的豪族可能会联合,共同对抗他。随着他与河东姜氏矛盾的日益尖锐,这种担心与日俱增。对于临州,他别无选择,只能将这些问题托付给他最信赖的人吴启(承高)。吴启上任临州牧之后便致力于使临州变得安全、稳定。他也确实通过一系列的经济改革获得了社会各界的欢迎。虽然有些疑虑,但大家都在享受当下并期待未来。

吴启努力改善赵策势力同当地贵族之间的关系。为了促使大家安稳地生活,吴启恢复了较低的法定税率,某些商业领域的税率甚至更低。他还对公众出售了包括部分税收权力和大部分官营商业机构。一方面收拢了民间闲置财富,一方面又让贵族们安稳地去生活。他也确实获得了一些成就。临州的普通农民和大多数的庄主就十分爱戴吴启。

但是在河东集团的煽动下,美好的理想被现实利益击碎。部分贵族受到姜氏等豪门的挑唆选择了与吴启对抗,这种对抗随着临州深厚的商业底蕴所带来的犹如季节更替一般迅猛的经济结构变化而越发激烈。终于,在曲阳的一座废旧的孔庙全面爆发。当地人自行筹款维修这座庙宇。没想到维修的善款被人带走潜逃。他们便向当地豪族求助。豪族便利用这个机会精心策划了一场郡府县廷克扣善款的骗局。民众被迅速激怒,以至于根本听不进郡县解释。于是无知的愤怒全面爆发并且在豪族的煽动下迅速蔓延。临州叛乱随即爆发。

内忧外患,又遇出师不利。赵策一边背负着巨大压力,一边苦苦思考。过了不知多久,秦名嬢的使女来拜见赵策说有要事同他商议。赵策便跟随侍女来到秦名嬢的闺房。由于赵策刚刚经历挫折,又在这样一个内外交困的敏感时期,又是秘密的会面,这不免让人心存疑问。

赵策来到秦名嬢的房前。侍女为赵策打开门之后便离开了。

赵策走进房间。这是他第二次走进一位女子的闺房。房间里只点燃了一盏灯,周围一片昏暗,炉火倒是让这房间很温暖,很温馨。但眼前空无一人,这让赵策十分警觉。他向前走了几步才隐约看见了衣着单薄躺在床上正注视着自己的秦名嬢。她朦胧美妙的身姿透过窗帘正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秦名嬢身体若隐若现的线条,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柔嫩、平滑地运动起伏,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她的任何动作,都会引起身上每条曲线变化,撩拨赵策紧绷的心弦。甚至让他觉得此时自己的血液和精气都不够用。

赵策似乎全都明白了,最近这段时间秦都尉为什么不再热衷于政事。不过他仍然不敢确定,也仍对周围充满警戒。

自从赵策秘密造访了秦名嬢以后,秦名嬢满脑子都是月光下赵策矫捷的身影。

“和你第一次一样。”秦名嬢告诉赵策。她所说的“第一次”正是之前赵策深夜闯入她闺房的那件事。

赵策没有说话,他眼前的世界已经发生了错乱,此时呈现在他眼前是一幅无数人都向往过,即使寻遍世间也稀世难得的境遇。犹如上天赐予人间的美妙景色。然而前一刻,赵策还在加倍提防正展示自己绝世美貌的秦名嬢。在这之前他刚刚遭遇了挫折……这扰乱了赵策的心智,他的脑中同时出现了千军万马和儿女柔情。赵策愣住片刻之后急忙侧过身:

“天气寒凉,请秦都尉多穿些衣服,注意保暖。都尉这么晚找赵策有什么事情?”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2]

秦名嬢充满期待热切地望着赵策。她温热的身体中怀着对赵策强烈的热忱几乎可以将这寒凉的夜晚融化。而赵策则出奇地冷静,虽然他冷酷外表下的内心多少也有所触动。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3]

赵策借助这首诗委婉地谢绝了秦名嬢的好意,这让秦名嬢感到非常失望。但秦名嬢还是想把她的心意传达给赵策。她拨开窗帘走到赵策身边。优美柔软的曲线在她的胸前轻轻晃动。

“大人的英姿让婢女十分倾慕。”秦名嬢遵从自己心中所想、认真、热诚地告诉赵策。

赵策依然沉默了很久,他很悲伤,为秦名嬢和他自己感到悲伤。

“我知道。”赵策回答的十分沉重。随后两人便陷入沉默。过了一会,赵策处于礼貌冷静地告诉秦名嬢,“如果在这个时候和一位美女交往,那我一定是一个低劣的政客。”

“别人怎么看你那是别人的事。”秦名嬢安慰赵策,“我只要得到深爱之人的眷顾,能够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他,一起渡过难关就足够了。”秦名嬢站在赵策面前深切地望着他,但赵策仍然在回避她,这让她十分伤心。

“我知道,大人的心中只有凰仪公主。”秦名嬢十分痛苦,但她仍然像所有怀有少女之心的女子一样热切、执着,“大人在尚桑的这段时间里饱受压抑,前线恶耗频传,估计我们留在尚桑的时日已经不多,大人的心里一定十分痛苦……”

赵策在倾听秦名嬢说出她的全部心声后也深深地望着她。直到此时才终于确认秦名嬢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真切心意。虽然有所察觉,但他一直对这位绝世美女保持怀疑和防备。

赵策望着她水润、明亮、含情脉脉的眼睛,这双迷人的双眸自从女都尉再次站在赵策一边时就变得坚定,期待,闪烁着不易被人察觉的火光。

但在赵策心底同样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同样的真诚、热切。这让他十分伤感。他把自己深深的遗憾、歉意、惭愧、悲伤凝炼成一句深沉的道歉:“对不起。”

赵策非常遗憾地离开了,随后屋外的深夜回荡着军士们撤回的口令声。只留下秦名嬢一人独自在夜色中失落与彷徨。

离开了秦名嬢后,赵策变得坚定起来。哪怕是他将面临一场战役的全军覆没,哪怕失去重要的伙伴。他也为自己的决定迎面承担结果。没有时间悔恨、悲伤、迷茫。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的不幸和遗憾,他不想让它们变得更多。

赵策决定让闻人恭(文念)替他留在姜府监视姜和。一同留下的还有周喜(嘉聿)、赵雍(宪宁)、向索(敬询)、华钧(正德)。赵策自己则带着其余的人奔赴德阳。准备发动强攻。

[1] 饴山,现名为原山。位于今山东省中部莱芜市、淄博市和章丘县境内,从古代到近代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齐国长城所在地。现在是国家森林公园。

[2] 这是一首情诗,出自公元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的诗歌集《诗经》。距离赵策的年代相差1300年到800年。这首诗表达了男女情深意长和对心上人的憧憬和激动。全文大意是:如同这紧密地靠在一起的柴捆呀,天色渐昏,这个与心上人独处的夜晚将是怎样的夜晚?将会多么喜欢对方呢;如同这紧密地靠在一起的草捆呀,参宿星正在闪烁,这个与心上人邂逅的夜晚将是怎样的夜晚?将会是怎样的情景呢;如同这紧密地靠在一起的荆捆呀,星光繁浩,这个与如此俊美的人共同度过的夜晚将是怎样的夜晚,将会多么美妙呢?三星,即参宿星,古代二十八星座之一。参宿星升起时意味着夜晚降临。

[3] 这首诗同样出自《诗经》,而且普遍认为也是一首情诗。全文大意是:就像这苦涩的葫芦叶,齐水太深很难涉足,涉入太深十分危险,即使是撩起衣裤涉水不深也会没过小腿漂浮不稳。济水茫茫充盈,岸边的雌鸟正在吟唱,济水再盈满也不会沾湿车辙的两条轨迹拆散它们。雌鸟则在呼唤它的伴侣。太阳刚刚升起,飞过一群大雁。男子要是迎回妻子就要趁着冰雪未化时赶快归来,为和还让我苦等呢。船夫远远的向我招手,旅客们都匆匆上船,但我仍坚持不上船。我在等我的恋人。但这里赵策显然大部分借鉴了它的字面意思:人生会面对苦难与挑战,就像这济水。济水两岸都在呼唤我们(那里有我们的战士),就算济水在盈满浩荡,也不会淹没我们战车的轨迹。两岸的鸟儿也呼唤我们雄壮。时间已经不容我在等待,大雁都已经从南方飞来。我们的(临州)战士们也都急切地想回到家乡。就算是船夫拉着我渡过危险的济水我也不会上船,我还要等我的友人(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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