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1路变身成上海首条中运量公交线,有几个站点会勾起我们这代人的历史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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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原住在国际饭店后面凤阳路一条弄堂里的一间“小木屋”。我出生后,家中8口人蛰居在这个12平方米左右的“小木屋”里。上海解放不久,陈毅市长就把“居者有其屋”放上了议事日程,一批大型居住区如雨后春笋般诞生。我家分到了天山新村的新房。
我三哥清晰地记得,71路公交车原为3路公交车。1954年9月23日,他和父亲坐3路公交车到天山二村打扫新房。当时,3路车的终点站设在延安西路番禺路,到天山新村只能步行。那条路的路面,还是上面撒些碎石片的泥石路,周边都是野草丛生的郊野。我的大姐当时在平凉路的上海电力学校读中专。她说:周末回家,我一个女学生走那条几乎处在郊野中的路,特别害怕。
1956年11月1日,全市公交线路路别统一调整,3路更名为71路。1958年3月1日,71路从番禺路延伸至中山西路。在我童年记忆里,当时71路终点站北侧,建有一座培养跳伞运动员的跳伞塔。我和小伙伴们常去那里饶有兴趣地观看跳伞。
1958年,母亲已被辖区居民选为区人民代表。有一天,母亲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她在人代会上的提案“关于向西延伸71路,方便天山新村居民出行的建议”被采纳了!当年7月1日,71路果然延伸至天山新村的腹地,终点站设在不到娄山关路的天山路上。
71路大概是我这辈子乘坐时间最长、次数最多、怀有特殊情感的公交车。
第一次坐71路是一年级的暑假,父亲带我去江苏路电力职工医院看病。那时,71路车型如同解放牌卡车,单节车厢,车前凸起(用以安装发动机),像个大“鼻子”。到江苏路只需花5分钱,到延安东路外滩终点站的票价也只有1角5分钱。放暑假时,我和邻居小伙伴常一起坐到江苏路下车,然后步行到大世界。我们没钱进大世界玩,只是为了到斜对面的纸品商店买印刷厂裁切下来的边角料纸。有时顺便也步行到外滩,饶有兴趣地观赏黄浦江上来来往往的各种船只。还有条“逛街”路线,就是坐到静安寺,然后从华山路拐到南京西路。
1960年4月,母亲作为人民代表,参加了上海市慰问大西北建设职工代表团。访问归来,6月下旬,母亲突然接到市政府通知,邀请我们全家当晚7点前往市总工会大楼观看访问大西北的纪录片。吃完晚饭,父母带上我们,坐上71路,直奔外滩的市总工会大楼。那天,我们全家看到母亲访问的情景,都自豪而又激动。
1968年11月,我被分配到复兴岛工作,每天上下班必须坐71路到外滩终点站,然后换乘22路到隆昌路终点站,再换乘77路到复兴岛终点站,周而复始。我常常为每天八分之一的时间要浪费在路上而感到忧愁,这也是促成我1978年决心报考大学的动因。
我有一个中学同学,工作分配在71路当司机。那时,71路已改成双节车厢,业内称“巨龙车”,民间称“手风琴”。上班高峰时段,挤得像“罐头”,有一天,几辆车抵站,我都没能挤上去,只能干着急。同学驾驶的71路恰巧抵达,马上按喇叭示意我,从驾驶座的右侧门上车。那个年代,下午坐71路公交车,还能偶尔遇见同住天山新村的潘虹和毛阿敏,她们怕被人认出,常戴副太阳镜。
时光飞逝,2017年,71路变身成上海首条中运量公交线。作为有历史结缘的乘客,我特地去试坐体验了一回。向西途中,有几个站点或景点是会勾起我们这代人的历史记忆的。
车过武夷路口时,原来可以看到那里有一家生产酒精的制药厂,仓库门是对着延安西路的,估计是为了方便卸货,可以看见仓库内堆着一麻袋一麻袋山芋,乘客还能闻到浓烈的山芋发酵味。
行至番禺路,可以看到上海生物制品研究所。我三婶1960年进该研究所,在我记忆中,研究所是生产球蛋白的,邻居有需要球蛋白的,都是托我三婶去代购的。现在,上生新所已变身为网红文化创业园区。
再往西,在番禺路和凯旋路之间有一家咖啡厂,生产老名牌“上海咖啡”和麦乳精。那时,上海大部分人还不习惯喝咖啡,倒是爱喝麦乳精。中学时代去咖啡厂劳动,食堂午餐免费供应咖啡和麦乳精,我们都喝麦乳精,尽管咖啡香溢厂内外。
面对日益拥堵的城市交通,面对日益增长的停车难题,优先发展公共交通刻不容缓,上海的地铁和公交车为方便市民出行做出了贡献。(陆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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